一介草民

天生冷逆命

贤惠(上)

*温继飞x吴恤


今日天光大亮,晴空万里。

吴恤是被阳光晒醒的,他也不知为何一向灵敏的生物钟失了效,竟是到了日上三竿才醒转来,他揉了揉眼睛,一面反思自己是不是开始懈怠,一面踩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往外走。

楼下有人。

吴恤耳力极佳,隔得挺远就听见有个人在底下说话,说话的内容听不太清楚,只能隐约捕捉到“不忙”“保护”“照顾”等几个关键字眼。他不愿猜想,干脆跳了几阶楼梯,一抬头就被外头透进来的阳光晃了眼,下意识眯眼伸手去挡,却有人抢先一步帮他拉了窗帘。

“恤儿你也真是的,这么不小心啊,是不是还用不惯窗帘?”

这下也用不着看了,吴恤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是谁。

温继飞边拉窗帘边唠唠叨叨了一大堆,也不知道他哪儿来那么多话。吴恤没有对付这类人的经验,从前他的同伴里都是寡言少语的居多,再乐天的人也会被那种地狱般的环境逼得阴沉,吴恤自己尤不善言辞,只好沉默以对。

“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啊,是不是昨天晚上……”

温继飞故意话说一半,朝吴恤挤眉弄眼地笑,做出一副男人嘛都懂的样子,声音也压得很低,好像在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,吴恤朝天翻个白眼,不想跟瘟鸡展开讨论,他虽然跟温继飞相处不是最多,却也算是了解他,知道给他一个话头他就能一直说下去,更讨厌的是,吴恤还奈何他不得,谁叫这人是个骰子,他可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伙伴一枪捅死。

“走开。”吴恤根本说不出什么重话,每次骂人都显得干瘪瘪的,这或许也算个他的弱点。

温继飞也不生气,笑嘻嘻地贴上来,“恤儿”、“恤儿”地叫他,吴恤只当没听见,下意识地往厨房那边走,想做几个菜当午饭。在他的观念里,如果都借宿了人家的住处,还要人家来给他送饭照顾他,那根本就是在添麻烦,可以归为恩将仇报,所以就算温继飞烦得要死,他只要来了小屋,吴恤就会无声无息地加两个菜。

吴恤的厨艺其实比较一般,甚至说有很多食材因为之前环境的限制见都没见过,比如洋葱,上次就害他在朋友们面前出了洋相,尤其是温继飞,动不动就拿这个打趣他,还老是提之前在医疗站的事儿,吴恤脸皮子薄,听的时候脸色总是红了白白了红,气急得很,偏偏温继飞不知收敛,老是来撩拨他,吴恤心里总想,要是哪天瘟鸡能穿上装置跟他堂堂正正打一架不会被打死了,他就先请他吃一顿好的,再把他抡起来打。


眼下吴恤一边切菜一边想着,手里的菜刀不自觉舞得虎虎生风,剁得起劲儿,倒把一旁的温继飞看得心惊:“恤儿,你可别把这菜板当菜切了,它又不是死铁做的,经不起你这力气啊。”

吴恤瞥他一眼,难得小孩子气地哼了一声,重重地往下一砍,菜板却无甚事,温继飞知道他这是在说他有控制力,不会把菜板弄坏,忍不住笑了起来,吴恤平时都板着一张死人脸,长得是挺好看,可好看的人多了,他、青子,哪个不好看?还是这样会赌气会红脸的吴恤可爱一点。

温继飞之所以乐意天天往这儿跑,原因之一就有这个,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这心态像小男生扯小女生辫子一样幼稚,但就跟那些扯小女孩辫子的男孩一样,他非常乐在其中,更何况脏吴恤一嘴太好玩了,特别是现在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,吴恤的反应他尽收眼底,随时可以进行深一步的调戏。

“恤儿,要不要我教你做道菜啊?”温继飞抱着不忙,笑嘻嘻地靠在厨房门边上,“很简单的,我保证你一学就会。”

吴恤才不理他,心想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,温继飞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主意特别多,上次他说要训练不忙去找大尖,结果叼了老乡的腊肉回来,把吴恤吓得不轻,一阵忐忑会不会影响自己加入蔚蓝。虽然并无影响,但吴恤还是警惕上了瘟鸡,生怕他一拍脑门又给自己整出什么幺蛾子。

温继飞见他不搭理自己,顿时怪叫一声:“恤儿!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小护士?”温继飞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性子,闹起人来更是不依不饶,“好哇你个没良心的,上次中毒的时候还是我帮的你……”

吴恤扔下菜刀就要扑过去捂他的嘴,他很难得会失态,眼下只有他跟温继飞两人才这么跟他一起闹腾,他耳根子软,现在已经快红透了,温继飞看了不仅不愧疚反而乐呵呵地伸手去摸,新奇似的喊道:“恤儿,你这耳朵好烫!跟上次有一拼了。”

吴恤一咬牙:“闭嘴!”这下是连脸颊都开始泛红了。

他如何不记得那次“中毒”的情形?

在被科普了那只是一种会让人在切的时候想要流泪的植物之后,吴恤羞愤难当,虽然还是面无表情,含泪的双眼却止不住地在眨动,耳朵也开始变红。温继飞擅长察言观色,抢先一步过去拉住了吴恤的手,一边说“我先带恤儿去洗洗”一边不动声色地扯了几张纸,一路扶着吴恤到了洗手间。

吴恤那时还犟得很,倔强地跟温继飞说,我自己一个人可以,谢谢。被温继飞无情嘲笑:拜托,你要是你一个人可以,就不会在这儿掉眼泪了。听话啊恤儿,先擦擦。吴恤接过纸巾揩了揩眼角,无奈切了半天刺激大得很,眼睛一眨又开始掉泪,吴恤几年都不曾哭过,掉起眼泪来似乎比普通人还要凶上三分。

温继飞哎哟起来,说怎么哭成这样,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!说罢便拉着吴恤到了洗手池前,用手掬了捧水,仔细地给他清洗眼睛,动作堪称温柔。

吴恤从小到大没被人如此待过,一时有些愣神,直到温继飞状似无意地把手放在了他耳朵上,用手指捏了捏,他还来不及反应,便听到温继飞说:“真烫,跟个姑娘似的。”


吴恤这次倒是把上次没说出口的话一吐为快了:“你说谁像姑娘?你,你……”他一生气,脸蛋更是通红,温继飞飞快地做了个鬼脸:“谁脸红像!”趁着吴恤尚未发作,他又赶紧攥住了吴恤的双手,换了副表情,可怜巴巴地说:“恤儿,你就学嘛,家乡菜,好久没吃了,心里想得很。”

他这么一讨饶,吴恤倒是不好意思再跟他吵了——人家毕竟是个骰子,再闹下去未免有些欺负人——可又不想这么轻易地妥协,毕竟是瘟鸡说的话,只能信八分。但谁乐意在做饭的时候被人一直看着啊,温继飞跟狗皮膏药似的,吴恤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,眼睛黏在吴恤身上就没放开过。

最终,在被看着淘了三遍米之后,吴恤不堪其扰,自暴自弃一般把淘好的米往案板上一放,无奈道:“说吧,什么菜。”

温继飞欢呼一声,恨不得吧吴恤抱起来转圈:“我就知道咱家恤儿最贤惠了!”

吴恤白他一眼,并不多做反应,然后就看见温继飞不知道从哪儿拖出来个塑料口袋,里面装着三根青笋。

温继飞说:“做青笋炒腊肉,我教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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